Chinese American Alliance for China's Peaceful Reunificatio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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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匯編

親人啊,我等待著你的回還!

武航健(洛歌)    匯編 
芝加哥華人藝術團藝術總監,芝加哥和統會藝術團體部指導
2013年9月7日

俯視東山島,形狀象蝴蝶,停歇在蔚藍的大海上。輕雲飄移,浪花翻滾,“蝴蝶”時隱時現,似欲翩翩起舞。後彎澳位於“蝶島”的左翅翼,夾峙在龍潭山和對面嶼之間,是閩南的天然避風良港。入口處,有兩道平行的防波堤,仿佛一雙平伸的手臂,熱情地隨時準備擁抱! 每逢臺風季節,常有許多臺灣漁船魚貫而入,在華夏神州的懷抱裏躲避風浪。

可是,我去後灣澳時盡管不是風季,仍看到停泊了幾艘臺灣的漁船:水波微微蕩漾,桅桿輕輕搖,船上空空無人。

船上的漁民,都上岸到臺灣同胞接待站去了。海峽兩岸,長期阻斷。臺胞的鄉戀、親情,如同地下的熔巖,在壓抑中奔突,於沈寂中翻騰;如今,得到了一個傾瀉、宣泄的機會。接待人員費盡了周折,替一位“鄉音無改鬢毛衰”的臺胞,找到了他留在四川的“斷腸人”。他抓住電話筒,哆哆嗦嗦,邊哭邊說,傾訴離情;遠方也 傳來了嗚咽飲泣的話音。還有一位臺胞,向接待站訴說自己渴望會見家人面又不便久作停留的苦衷……。時過不久,一輛汽車載著他那滿頭銀絲的母親,從200裏 外的故鄉駛來。 這位有家無法歸的遊子,疾步前迎,跪伏於地,抱住老母親的雙腿號啕痛哭。

東山島由於地理位置和歷史淵源,使它成為當今聯系臺灣的“窗口”。它離臺灣高雄,只143裏, 是臺胞“祖家地”之一。歷史上人們小批、零星去臺定居,已難以查考了;大規模的“移民”就有兩次。據《東山縣誌》記載,明末鄭成功率巨艦收復、開發臺灣時,“銅山(東山舊名) 500多名男女自願隨往”;但是, 另一次卻是“強迫隨往”,1950年國民黨軍隊撤退,抓走了4000多名“壯丁”,少者十四五歲,老者年過半百。當時,東山島總共才6 萬多人吧!這場災難,使近三分之一的漁家骨肉離散。以後,“兵災家屬”就成為當地湧現出來的一個新詞匯。

在魚雁難通的情況下,臺灣漁船悄悄來臨,常會輾轉給“兵災家屬”捎來一些家信。我曾讀到的幾封,話頗淒苦:“賢妻如晤:自我離家後,家中一切都偏勞你了,內心因未能好好的照顧你,未能盡為人夫、為人父子責而深覺慚愧”,“夫自離家到今一直是孤獨一人”,“希望有朝一日夫妻能夠團圓”……。信上有些字跡,已 被淚痕弄模糊了。但有的時候,臺灣漁船會捎來一件穿舊的白布衫,衣衫的主人已客死異鄉了。於是,家中的“未亡人”披麻帶孝,慟天哭地,按漁家習俗,把布衫穿在竹竿上,舉到海邊,向對岸“引魂”。把“亡魂”接回家門,設立歲歲祭祀的牌位,以遂丈夫“生為故鄉人,死作故鄉鬼”的宿願!

當初誰能料到,竟會別時容易再聚難呢!30多年來,這些被“肢解”的家庭,一直生活在分離的苦情和團聚的希望之中。每年冬至包湯圓,人們總要留些糯米粉晾在房頂,曬幹保存,隨時準備親人歸來。等到臘月二十四,看來當年已經無望,方把這些米粉做成湯圓祈神。除夕夜晚,要吃團圓飯了,家人總不忘在桌上設一空 座,擺一副杯盤碗筷,顯示全家思想上和感情上,始終是在一起的。

歲月飛逝,來日無多,誰能體會慈母急切的心情呢!港西村的海灘上,常有幾位母親,引頸探望歸帆。沈老太接到小兒子捎來的十元錢,買了一頭小豬,精心餵養,準備團聚時宰了祭神。小豬成大豬,大豬變老豬……,她盼望的幼子沒有跨進門檻,那頭養了十年的老豬,卻把拴有紅繩的脖頸,擱在門檻上,嗷嗷叫了幾聲,衰老 力盡死去了。

沈老太又買來一頭小豬,照舊拴上紅繩,當第二頭豬養了七年,老人自己已無法等待朝思暮想的那天來臨。彌留時,她喃喃囑咐大兒媳:小叔歸來之日,當是宰豬之時,“家祭毋忘告乃嫗!” 跟沈老太孤獨的晚年相比,城關鎮廖老太的經歷就較幸運,且帶有喜劇的色彩。今年春節,她坐在堂屋裏,回憶還是“定格”在當年送別幼子的情景裏:她趕到船邊,囑咐幼子到了臺灣,要認一位慈祥的婦女做幹娘……。在母親的心目心,兒子永遠是孩子。這時,老人正在不斷念叨,幼子17歲就離開娘,有誰照應他呢?

突然,門外人聲嘈雜,鄉親們簇擁一位陌生的中年婦女走進門來,她,是老人在臺灣的兒媳婦。原來,老人的幼子去臺後真的認了一位幹娘,後來又娶了幹娘的女兒,如今兒女都長大了……。從臺灣來的兒媳捧出一條新棉被,一套按照家鄉款式裁制的襖、褲、鞋、襪、帽,孝敬婆婆。這套服裝竟是如此合適,象量了身材做的 那樣。

廖老太忙問,兒子為何不一起回來呵?這可使兒媳著難了,說了原因,婆婆也難明白。她托詞丈夫工作太忙,說以後會抽空回來探望的……。就這樣,她服侍婆婆休息,夜間為老人暖腳,晨起替老人梳頭,盡了三天孝道,又悄悄地回去。

我去城關鎮那天,正下著雨,氣候悶熱。89歲高齡的廖老太,穿戴著臺灣兒媳做的服裝,頭戴絨帽,擁著新棉被,躺在床上。老人臉色在蒼白透亮,象臘塑那樣, 神情有些恍惚。她的生命之火,已燃得很微弱了,聽到人聲,突然睜開那雙失神的、年輕時一定很明亮的眼睛,問我:“你在臺灣看到我兒子嗎?他好嗎?我,想他,等他……”

現在,我要向讀者介紹去臺人員留在東山的那些妻子的經歷了。月圓月缺,花開花謝,潮起潮落,團聚渺茫……。 那些溫柔羞澀、鶯聲燕語、正屆妙齡青春的漁家女,曾幾何時,已變成容顏蒼老、步履蹣跚、沈默寡言的老太婆了。只有她們的眼睛,仍閃耀出期待的、不肯向命運屈服的光芒!

丈夫離去後,支撐家庭的重擔,完全壓在她們的肩上。有的在家織魚網,有的上街賣茶水,有的去大夥房做飯,有的給人家帶孩子……。幸賴政府對“兵災家屬”有救濟,勉力贍養年老的婆婆,撫育幼小的兒女,那些沒生育的呢,還會擔起不使丈夫“滅戶”的責任。去年有位臺胞回來探望,未進家門就給鄉親圍住了。突然一個 小男孩抱住他雙腿喊“公公”,他心中好納悶,自己沒有兒子呵!一問才知道,這是妻子領育的養子結婚後生的後代。

銅缽是島上著名的“寡婦村”,等待和罹幾乎構成那些“守活寡”婦女感情生活的全部內容。一位婦女每當看到磨盤,就回想到小倆口並肩推磨、說說笑笑的幸福情景……

俗話說,海洋雖大,船頭船尾會相逢。生活中又會出現多少奇遇呵!東山一條漁船有次在海上捕魚,突然有條臺灣漁船緊隨不舍,船頭站著一位老人,操著東山口音詢問家人的情況。東山的漁民部明名字,把一個小夥子推到他面前說:“你女人在漁業隊給大家做飯,他,就是你女婿……”。老人又驚又喜,摘下手表讓女婿交給 妻子作信物,並說:“我一定會設法回家的。”夜晚,當老人的妻子聽到女婿的報告翁婿海上奇遇的經過時,再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淚,幾十年的苦情,都在淚水中溶化了。

可是,有些已經很不幸的漁家女,熬過漫長的歲月之後,還需經受家庭、婚姻的各種意外和變遷。城關碼頭有位姓林的婦女,丈夫離家時,女兒才一歲。等女兒有了工作結婚生了孩子,丈夫回家探望了。他愧疚地說:“你功勞很大,我對不起你。”她瞧著丈夫身邊的臺灣女人,明白了,心默默地流血,但善良、寬厚的她,仍強 顏苦笑:“我也不怨你,男人孤身在外,要度過那麽多年,是艱難的……”這時,臺灣女人撲到她懷裏,把自己頸上的項鏈掛在她脖上,嗚嗚咽咽地叫著“姊姊!”

如果要把“蝶島”上悲歡離合的故事,全部記述下來,將是一厚本的書了。迄今為止,只有少數婦女,盼來了他們向往已久的夫妻團聚。

1983年,黃先生在臺灣繞過層層阻難悄悄回鄉定居。從此,他和曾獨自支撐家庭、等著他的妻子朝夕相守,形影相隨。有一次,他要去漳州參加一個會議,提出願自付費用,讓妻子隨往。於是,會議增加了一名“列席代表”。 在會上,他自豪地向大家介紹說:“王寶釧守寒窯等薛平貴不過18年,她可苦等了30多年了呵!”在人們祝賀的笑聲和掌聲中,這位蒼老的當代“王寶釧”,臉 龐重新升起青春時代羞澀、幸福的紅暈。

“兵災家屬”的經歷和遭遇,令人憂思百結,黯然神傷!縣裏一位幹部告訴我,據調查,去臺人員留在東山的七百幾十位妻子,絕大多數至今仍在“守活寡”,有 65位得知在臺灣的丈夫已經去世或再婚的消息後,改嫁組織了新家庭。這使我感到十分驚異:是什麽原因,促使他們對不幸的婚姻和家庭,矢誌不移的呢?我試圖用“傳統思想”、“漁家風俗”的共性力量來進行解釋,可是,那位幹部聽了卻頗不以為然,他搖著頭說:“你講的這些,可能有關系,但不是最根本的原 因。你設身處地,替她們想一想:丈夫孤身一人,去了臺灣,思念家庭,思念親人,就成了身處逆境時唯一的精神安慰了。她們怎能為求自己‘解脫’,主動離棄丈夫,使家庭解體,讓丈夫陷於絕望呢?不,我們這裏的漁家婦女,是不會這樣做的。”聽了這一席話,我似乎看到了一顆顆博大、深沈、勢著的心。

我陷入激動的沈思,眼前仿佛又浮現出在港口墻上看到的那巨幅標語:“一切贊成祖國統一的都是愛國的!”我尋思,再沒有人能比這裏的“兵災家屬”更深切地感受、體會到,家庭的團聚是和祖國的統一如此地緊密相聯。他們始終不渝,不也國為對統一大業具有堅定的信心嗎?不也顯示了對家庭、對祖國的“生死戀”嗎?

在人們心目中,蝴蝶是美麗、青春、愛情的象征。美麗難久駐,青春易消逝,但愛情不泯滅。這豈不正是“蝶島”上這些漁家婦女一生不平凡命運的寫照。

1. 文章、歌曲鏈接:http://www2.bbsland.com/music/messages/255715.html

2. 這裏是北京音樂臺播放鏈接:演出《海娘》的全劇實況錄音:

http://www.56.com/u18/v_ODc3NDIwNzk.html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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